在几次遇到萧然在门口等我的时候,我就知道,我想错了。
萧然他,是个傻子。
「你怎么在这?」
「我来给宋姑娘送桃花酥。」
「昨日恩昨日闭,今日何故来的呢?」
「不一样的,今日不一样的。」
萧然把桃花酥丢下就跑了。
一个月后。
「萧然,你不累吗?」
「不累。」
看到他额头的薄汗,我捂着帕子笑。
「宋姑娘?」萧然从怀里掏出城北买的桃花酥。
「刚出炉的,还热呢。」
我抿唇:「昭昭,唤我昭昭。」
他眼睛亮了,尝试性地开口:「昭……昭昭。」
「嗯。」
待他再次把桃花酥塞怀里带过来时,我忍不住了。
「傻不傻,有没有被烫到?」我伸手想要扒他的衣服。
他抓住我的作乱的手不放,哑声道:「昭昭,没有。」
我笑得花枝招展,捏着油纸包。
「下次别跑那么急。」
「不急的,昭昭不用担心我。」
「我是担心桃花酥。」
我和萧然坦白那天,我已经想好后路了。
左右不过换个夫君人选。
虽然,他是极好的。
「萧然,你不觉得我的做派不正经吗?」
「没有,昭昭是性情中人。」
「萧然,我不做妾的。」
「萧家从不纳妾。」
「我是外室之女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
萧然表情柔和,语气平淡。
我掐紧掌心,「萧然,你有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,我可是外室之女!」
「昭昭,我听得很清楚。」
萧然逐一掰开我的手指。
「下次别掐自己了,你不疼我疼。」
他轻轻给我吹了吹手心。
「深草出蓬蒿,墙角绽寒梅。昭昭是极好的人,是我高攀才是。」
我垂下眼眸,「你一个人说了不算。」
外面的话总是铺天盖地地杀人。
小时候和娘亲出门,被茶馆泼了脏水,也无人给我们主持公道。
他们说,外室和妾室,都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和脏水一样脏,只不过外室的水更脏些。
他们说,给人当外室,太丢人了,都是勾引人的坏东西。
只有正妻才能是正经人家的姑娘。
可是娘亲不是坏东西,她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。
她为什么是外室?
「昭昭,我家中并无父母长辈。」萧然的声音有安抚的力量。
「外面的人,都不够聪明,看不到你的好。」
我总说萧然是个傻子,我错了,他分明是个顶顶聪明的。
我板直了腰,「萧然,我喜欢金丝线绣的大红嫁衣。」
那种明艳的,喜庆的大红嫁衣。
如果能华贵些就更好了,这样我就可以告诉娘亲,告诉所有人。
看,我是这个男人的正经夫人。
我忍不住松了松发髻,再看向萧然。
一时间和萧然两目相对。
萧然开口:「昭昭自然值得最好的。」
「三书六礼,凤冠霞帔。」
他的眼神很深邃,里面全是我的倒影。
我的心猛地跳了下。
我突然想起,我和萧然相识的时间还短。
他和江淮,是不一样的。
正经姑娘,嫁人怎么可以这般孟浪呢。
我恋恋不舍地移开眼睛,「萧然,你会不会觉得太快了?」
「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。之子于归,宜其室家。」
萧然目光灼灼,一时间我分不清他是太阳还是萧然。
他执意要给我添首饰。
是一套桃花头面,淡雅出尘又不失精致。
「萧然,我没在京城见过这式样。」
「我画的式样。」
「萧然,你还有这手艺?」
「嗯,我还有很多手艺。」
「昭昭,等你嫁给我就知道了。」
回去那日,埋在桃花树下的盒子被我丢湖里了。